【口心】不知名竹马爱情
刘启/Tim
拙劣文笔描绘不出万分之一的美好
但口心是爱情！
0.
刘启四岁之后成了大院儿里区霸王。
他爹刘培强出任务说是得十几年才能回来，爷爷管不住他，上下整个院儿都给他折腾的够呛，结果他上初中那年爷爷给领了个妹妹韩朵朵回来，他满脑子上窜下跳的念头蹭就给整成了妹控想法，就连谁摸韩朵朵书包一下都给得他打一顿。
再后来刘启升初三，院儿里来了个外国阿姨，听说是上面给批下来准一家团聚，那阿姨一头铂金大波浪，打扮的像是玛丽莲梦露一样，每次询问别人能否帮忙，那一笑起来谁也不愿意拒绝。
过了没几天，外国阿姨领回来了个混血小孩儿叫Tim。
1.
刘启第一次见Tim在初二暑假。那天阿姨背了个小挎包，旁边跟了个高个子白毛——前些天她就跟大家说要把儿子接过来住。
那时刘启正在院儿里那颗歪脖子树上面悄悄咪咪掏鸟蛋，就见夏日限定的阳光洋洋洒洒落在Tim头顶，逆光看不清那人长什么样，他只能侧过头透过点树叶子缝隙去观察。
一头白毛，白体恤牛仔裤，球鞋破破烂烂，除了比我高，跟我就没什么差别。
他凶巴巴皱着眉跳下树准备回去叫韩朵朵起床，没成想掉下去的时候踩滑了，一屁股坐地上。
“唉，你没事儿吧？”
“你自己不会看”，刘启眉头皱得更凶望过去。
是那白毛，笑得像中了彩票一样。
白毛Tim站在哪儿望着他凶巴巴一张脸，刘启抬头看着他的脸，正暗自不爽这种仰视角度，就见Tim蹲下来和他对视，那嘴巴一打开就跟漏豆子似的突突突——
“我拉你起来呗，我叫Tim，我妈，就这位美女，你肯定认识，墨尔本来的，我爸就搁你们院儿里那林叔，我中澳合资，正儿八百中国心，你叫啥，哎我比你大吧，叫我声哥？”
一口流利京片儿把小区霸王直接整懵，直到给人拉起来之后他才反应过来，于是使劲就着那手一握，看到对面吃痛的表情心情稍稍有些变好，才咬牙切齿回他，“合，资，产，品——我叫你妹。”
3.
刘启从初中到高一都拒不承认Tim是他朋友。
哪怕Tim可以替他接朵朵回家，和他从东边胡同口骑自行车溜到西边胡同尾，和他对吹同一瓶啤酒然后蹲在马路牙子上唱南方姑娘——他还是拒不承认。
没其他说法，就是Tim太怂。回回他学校打群架一有事儿Tim总喜欢拉他先跑，打群架先溜算什么事儿啊，他想。
结果高一那年，刘启和他新认识的同学技术宅男李一一以及刚上大一新生Tim在马路边上吃串儿，隔壁职业技术学院一群混子冲出来要打他，他们仨奔跑在北京的街区上，Tim一个挺身而出舍己为人拦住几位大哥，自己一个人脑袋开瓢换了刘启无事发生。
刘启就再也没冲别人损过Tim。
自家兄弟，自己可以撸毛可以骂，别人弄不得。
4.
后来刘启毕业报考了Tim在的大学，李一一保送去了清华。高考结束那晚李长条抱着瓶啤酒哭了一晚上，最后被拖回家还不忘记问刘启咋不跟他去清华。
“我去个屁。”刘启拍他脑袋，不带走一丝云彩，笑着给他挥了挥手走了。
“以后记得带朵朵常来看我。” 李长条搁后边撕心裂肺冲他喊。
这人喝醉了没脑子做梦呢。
三个月以后他屁颠儿屁颠儿提着行李去了学校，进门儿第一件事就是打电话让Tim给他拎包。
Tim也没闲着，一边领他进宿舍一边给他科普学校相关，最后像是顺手提了句一样问他，“迎新典礼我主持，来不来？”
去啊，怎么不去。刘启微微一笑提起嘴角以示了解，然后把Tim一脚踢出了宿舍。
不过迎新典礼那天他真去了。 只是没成想他进校没几天还挺出名，还没到正门口就听见一群小女生喳喳呜呜什么他好酷一男的——然后他就被堵了。
等刘启顺利把自己扒拉出来还婉拒了一群姐姐妹妹走进大厅的时候，典礼第一个节目已经演完了。他一推门正巧看见Tim走出来报幕。
西装革履，皮鞋锃亮，平日里蓬乱的白发梳得整整齐齐，长腿笔直，身线没有一丝余赘，稍稍站在侧面还能看见他挺翘的臀部。
有股子禁欲感觉。
然后Tim感觉到了他的视线，下台之前抽空给他眨眨眼挥了个手，刘启只感觉周边小姑娘都像疯了样挥手回去。
后边刘启每次在学校每次看到Tim都会想到他那身儿西装。
有点带劲儿。
5.
大一运动会那几天天气还没转凉，是炎炎夏日。
刘启被班委威胁报了长跑，冷着一张脸跑完全程且遥遥领先第二名，站在终点绷着脸冲激动无比的班长说了句“哥是天才”，然后听周遭同学拥着他鬼哭狼嚎说户口真给咱长脸。
那是当然。
“叮——”一声，他手机来了短信，是附图彩信:
天才户口，恭喜您喜提第一。
别凶巴巴个脸了。
附图是一张刘启小时候穿兜裆裤傻笑的表情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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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下意识抬头想要寻找Tim在哪儿，却被刺眼的阳光晃的视线模糊，只好眨巴眨巴眼睛伸手遮住点光线去看站台。
Tim就站在站台上双手插兜望着他，铂金的发色在阳光下浅的同日光一样。
刘启在那对视的一瞬间，突然就好像看到了他所有的从前。
他看见他们在操场上打球，在草地上奔跑，在一片漆黑中对吹牛逼，在深夜对着夜空嚷嚷看不见星星，在北京每一个地方留下去过的痕迹。
如果刘启多陪朵朵看点儿爱情电视剧，他可能会理解这一眼很像是那些情话里提到过的一眼万年。可惜他没有，他只能在这一眼中突然明白他所有突然迸发的感情。
6.
刘启蹲在学校的礼堂里，对着那张没有人坐过的椅子发愣。手机里躺着Tim发的那条短信。
Tim没来毕业典礼，他爸死在了云南。今晚他得和他妈一块儿过去。
他就突然没了力气，好像肩上压了好多东西。早上出门脑子里那点风花雪月在那瞬间给这个噩耗全吹走了，只剩下些许纷乱混乱的想法。想打电话说我陪你去吧又害怕被拒绝，想说没事儿吧又觉得自己问的稀奇。
礼堂里还剩着一地鲜花，他感觉像是在盛装出席一场葬礼。
是真他妈的应景。
迷迷糊糊间刘启又想起刘培强。刘培强出任务到现在十几年，每年也就逢年过节托人带个口信偶尔来个电话，到现在他们家连他在哪儿都不知道，他每次都说恨他自私，但一想到哪天可能刘培强就和林叔一样没了，心就紧的慌。
生死难测，说不定哪天他自己也没了。
他颤抖着双腿站起来，捡起地上某株看起来像是鸢尾的花。推开大门时把那株花放在旁边的花坛边上，对着不知名的方向颔首。
替Tim道别他短暂的青春。
7.
Tim回来那天晚上风吹得还算凉快，他拖着行李箱敲了刘启家大门，没等刘启回过神来就拉着他往对街大排档上坐了下去。
结果两个人坐在大马路边上相顾无言。刘启望着Tim等他说话，一边想这人真他妈傻逼，去云南呆这么久，晒他妈死得了，一边又眉头紧皱暗自心疼。
“户口，我去云南看了。”Tim吹了瓶啤酒迟迟开口，“我去我爸去过的地方，那地儿白天满地都是油菜花，向日葵啊棉花什么都种，天蓝的有时候都看不见云。我在那地儿呆着挺开心的，那边阿姨叔叔什么的都认识我爹，来来去去还给我带好多特产。”
“每天就连风吹过来都热的很，但是你一睁眼，你看见那一片蓝天，你就什么也不想了。”
“我想着想着突然就明白了，这就是我爸的命。”他转过头来看着刘启，眼神是一片宁静。
于那个瞬间，刘启即将开口的所有的安慰和劝告通通消散。他发现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双手已经快要揽住Tim，他想说你别怕，哥在呢，又害怕会打破现在的宁静。
“抱一个吧，刘户口，咱好久没抱过了。”他听见Tim说。
“抱吧，”他伸手抱住对方，脸又皱的凶巴巴的，“哥这次不嫌弃你，可以抱紧点。”
“您真傻逼。”
“你他妈才傻逼。”
8.
暗恋是刘启人生最大的敌人，没有之一。
他从小到大上揭瓦下拆房，收过的情书没有一百也少说八十，没成想有一天会因为喜欢上自家兄弟这件事儿被憋屈死。
刘启看着刚天刚地什么也不怕，偏偏就在这事儿上怂，宁可去把韩子昂他那辆红旗拆了也不想去扯着人衣领大嗓子吼一声你他妈能不能跟我在一块儿。
于是每天都搁家里转来转去，空了偶尔出门捎两瓶啤酒对着电视瞎吹瓶，家里人人都知道他心里有事儿——虽然这家里除开他也就俩人。
韩朵朵实在没忍住，盘算了一下刘启什么时候开始脑子有病的，悄悄咪咪找了隔壁Tim和作业帮手李一一去打听情况。
“…现在情况就是这样，我总觉得我哥是不是失恋了啊？你俩知道他最近怎么了吗？”
她话音刚落，那边李一一紧跟着就开始。
“不清楚，不过他最近总找我讨论技术问题，他这人不可能会对这玩意儿感兴趣的我们都清楚——”他说着说着突然愣了，转头把自己骰子一丢，俩骰子落下滚到铁门边上匡匡直响，“怕不是脑子被刺激了直接转性热爱科学——说不定他想考清华研究生！”
“得了吧您，”Tim转过去拍了拍他脑袋，挥手示意两位稍稍安静，“我大概知道点儿，改明儿我去问问。”
“那Tim你千万注意啊…户口那暴脾气你也知道，他要是生气了要打你你记得跑！”
“朵朵你这脑子想什么呢……”Tim无语凝噎，率先起身走出去，“咱三去吃个火锅？”
“诶我看行——”
“我喜欢！”
9.
Tim说到做到，三天后给朵朵提前发了消息让她带着韩老爷子出去，两手空空拿钥匙进了刘启家大门。
进去才看见刘启正坐在沙发上翘个二郎腿玩游戏，旁边电视里正在转播足球比赛，成都客场打北京主场，昨天直播过的。
刘启看到Tim进来明显一愣，挥手打了个招呼才说，“坐，打完招呼你。”
Tim也没客气，换了鞋从冰箱里拿了瓶果汁，回去的时候发现刘启游戏已经结束了，整个人目光涣散，手在沙发上拍来拍去的。
“你昨晚干什么了？”他问。
“打LOL去了吧，好像。”
“嗯，”他点点头示意了解，转过去冲刘启笑笑，“咱俩打个赌，就这球赛，猜猜谁赢，猜对了可以问一个问题。”
“你无不无聊…？”刘启冲他翻个白眼，又嘟囔着开口，“那我猜…”
“我猜成都。”
“靠，”刘启抬手想去拍Tim头，伸到一半又给缩了回去，“你他妈抢答，那我只能选北京了，你一北京人选什么成都啊？”
“你管我啊启哥。”
“你！”
“专心看球，”Tim突然特严肃转过去对着刘启说，“启哥。”
“……”成。
10.
成都赢了。还赢得特别漂亮。刘启气了个半死。
他想着自己在家里捣鼓这个担心那个，结果对面正主屁事儿没有，还屁颠屁颠来家里找他猜球赛，还他妈猜对了。他心里就堵的很。
烦烦烦，曲项向天歌。
他这边还没吟完整首诗，Tim把他手给拍直了，正儿八经坐在他对面，“我喜欢你。”
这傻逼说什么……我靠！
直球一击即中，刘启一张脸顿时憋的通红，上下俩嘴皮子不停磕碰着嘟嘟囔囔，只能听见自己心跳噗通噗通的，速率快的像是心脏病突发。
他想痛痛快快说操你妈我也喜欢你，可惜那嘴巴就像焊了锁的门一样哆哆嗦嗦就是蹦不出来屁字一个。
“我直说了，”Tim见他没回应也没急着恼，深呼吸了几下又继续，“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喜欢的，但是我真挺喜欢你。云南回来撸串之后我总觉着你是不是发现了点什么——”
“那我想，不如直接问了。如果你这几天奇奇怪怪是和我有关的话。”
“您呢？”
11.
“刘启？”
刘启听见Tim最后问他。
“操……我他妈也是！”他顿了好久才捋直了舌头，只感觉自己像山里娃第一次出山区看见了满城的高楼大厦一样傻逼。
他想说就你上次那身西装老子就喜欢你，运动会你瞅我一眼我都能想到和你长相厮守，还没确定心意就学李一一技术种一样做他妈的狗屁软件给你放个情人节二十四响。但他说不出口。
他一句我也是憋了半天，说完连脖子都跟着红完，更没那脸皮说这些骚话。
所以他只能蹦哒一句之后直接上手，一边揽住Tim一边按住他脑袋，战战兢兢把唇贴上去。
大概是干柴烈火。
12.
第二天刘启出门问他怎么知道那场成都会赢，Tim笑笑没回应，拿出手机给他看了比赛日期。
去他妈的重播……！
